【嬴光】情非得已
*来了来了！我火速赶来！
*下一更时光就得给我掉马！谁拦都不好使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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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
车停在路旁，身旁的男人四下看看，出声问道：“就是这里吗？”
时光点点头，冲男人做了个“谢谢”的手势，拉开车门。
不知为何，他总觉得男人的语气有些怪异。
下了车，时光顿时感到小腿和膝盖处的伤口传来胀痛。与此同时，男人也开门下车，绕过来伸手扶住了他。看一看不远处“弈江湖”的招牌，神情微妙。
“原来你在准备定段啊。”他说。
时光听到他的说法，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。
『你也喜欢围棋吗？』
褚赢沉吟片刻：“算是吧。”
看出他有顾虑，时光也不再多问。男人稳稳地扶住他，一同向道场走去。
此时距离定段赛还有十个月，除了特别刻苦的棋手，大部分弈江湖学员都出门放松或选择回家，不用担心碰上熟人。
说起来也是点背。他今天原本想以男生的身份出门放松一下，却偏偏碰上大老师和扳老师外出修电脑，慌不择路地从后门溜进公园，因为跑得太急还摔了个狠的。幸好他出门随身带着假发裙子，为了防止等下再撞上熟人，钻进草丛里补了个口红，又把衣服换了。原本还发愁瘸着腿怎么回去，谁知道冒出一位热心路人，解了他的燃眉之急。
走到女生寝室的楼层，时光站定，看向身旁的男人。
『今天多亏了你。』他用手语道，『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。』
看到这话，男人微妙地沉默了。
“我姓.......白。”他道，视线掠过墙上的棋谱定式，“名字挺普通，不提也罢。我勉强算是个老师，叫我白老师吧。”
『好的白老师。』时光乖巧地冲他打手语。
“回去记得擦药换药，淤青的地方也要敷一下。”姓白的男人叮嘱他。时光点头，和人挥手告别，目送着他下楼。等到看不见男人的身影，他才转过身，艰难地、一瘸一拐地往楼上的男生宿舍层走去。
回到宿舍，沈一朗还在外兼职，只剩下洪河搂着一袋瓜子，坐在桌前摆弄棋盘。一旁的录音机正播放着棋圣战中褚赢对战方绪的棋，每说一步，洪河就跟着摆上一步，边看边啧啧称奇。
时光悄没声地走近，拍一拍他。结果把洪河吓得一个哆嗦，手里的瓜子撒得到处都是。
.......时光无语，『你干什么亏心事呢，怎么这么不经吓。』
“你说呢大哥。”洪河也无奈了，放下手中几乎空了的纸袋，把桌上的瓜子拢起来，“长头发白裙子，悄没声地站人身后，是个人都要吓死了。”
『怪我咯。』时光耸肩，脱下身上的波点短袖和白裙，随便套上一件衬衫，再换上短裤，晾晾伤口。假发也被他摘下，露出里面已经长到肩膀的柔顺黑发。
虽然已经看过好多次，但洪河还是被他这套变装流程吸引了视线，看到他惨不忍睹的小腿，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什么情况啊这是。”他问，“难不成你的真实身份被道场那帮人发现，那帮爱而不得的人一拥而上把你揍了？”
时光正呲牙咧嘴地拿红花油揉腿上的淤青，闻言白他一眼，手语打的几乎快出残影。
『能不能盼我点好，我这是在公园摔的！』
“行行行。好家伙，这手都舞出残影了。”洪河缩缩脖子，“哎我说，你这假发是不是可以换掉了？你现在原本的头发也长起来了，刘海修修，肯定好看。”
时光对着镜子照了照，觉得他说的没错。主要是夏天太热，一直戴着假发也不是事儿。
『行，那我明天去剪剪。』
“不是，这屋就咱俩，你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。”洪河费劲巴拉地破译了半天手语，整个人都不好了：“托您老的福，我和阿朗现在已经手语十级了。哪怕段没定上，也能去给人做手语翻译混口饭吃。”
时光刚刚随便去洗了把脸。回来后听到洪河这话，忍不住乐了。
他今天没化妆，睫毛柔顺地垂下，在眼前遮出一片小小的阴影。额前的碎发被他拿发箍拢起，剑眉星目，显露出英俊少年的本相。
收音机里，对弈已经到了尾声，时光靠在桌前摆弄着带回来的药粉纱布，出声调侃。
“........那你不应该感谢我吗。”太久不说话，他的声音带了慵懒的沙哑。
“是是是，感谢你，我可太感谢你了。”洪河说。低头看到棋局，他又急了：“哎呦完了，我这最后几步没听着。这局面这么细微，也看不出输赢啊。”
手机上跳出短信提示。是今天刚认识的那位白老师，两人在医院交换了联系方式，对方似乎刚到家，发消息问他伤口处理的如何。
“这场我知道，褚赢胜方绪一又四分之三子。”时光低头打字回消息，随口道。
洪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。时光抬头，见他不信，啧了一声把棋盘拉过来，三两下还原到最后一步，指指棋局：“不信自己看。”
“嘿。还真是。”洪河对着棋盘看来看去，“你小子平时打个谱都要三天，怎么这一局记得这么清？”
“褚赢老师下过的每一局棋我都记得。你要不信，尽管来考我。”时光道。
洪河震惊：“你小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，竟然是褚大神的真爱粉？”
时光骄傲地点头。洪河如获至宝，又问他褚赢与林厉九段的那场对局，二人对着棋盘，你一手我一手地复盘起来。
五
“下午好，欢迎大家收看今天的方圆棋谈节目。说起棋坛名手当中最神秘的人，当属褚赢九段。他从未参与过定段，之前在围达围棋网中对局两百场无一败绩，就连俞晓暘都惜败于他。方绪召开发布会想要会会这位神秘人，但发布会当天，对方却戴了一副纯白面具，直言不愿以真面目示人。网络上关于他的传闻越来越多，追随者谓之大隐隐于市，诋毁者则质疑此事是围达围棋网为了炒作自导自演。直到后来，几位知名九段纷纷邀他对局，并将过程直播公布，这才堵住了悠悠众口。至此褚赢名声大噪，由棋院封了九段........”
一阵嗡嗡声自脑后响起。褚赢一惊，将注意力从电视上移开，回过头去。
“我只说剪短一点，怎么还用上推子了？”他问。
理发师一看就对“剪短一点”没什么概念，见他抗议，便搬出那套固定话术糊弄他，“啊是这样的先生，为了保证您整体发型的效果，需要@#$%&*～，会更适合您的气质。”
褚赢没听懂，但不妨碍他很警惕：“真的不用，修一修发尾的长度就够了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忽然被一旁结账的人吸引了视线。
是时光。她今天穿了网纱袖的蓝色上衣，搭配白色短裤和平底凉鞋，腿上的伤口新换了药，白色纱布露在空气中；之前长发剪短到肩膀，蓬松的刘海覆在额前。只消伶伶俐俐地往店内一站，就吸引了店内所有男性的目光。
很快，时光结了帐，回过头来。看到褚赢，她眼睛一下就亮了，用微坡的步伐朝他这边慢慢走来，人还没走近，就雀跃着打起了手语。
『白老师！好巧呀！』
真的好巧。褚赢看着她的笑容，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。他今天来剪发确实是心血来潮。方绪为他安排了一场下周的对局，对手是围达围棋网的后起之秀，名叫龙彦。据说此人棋风诡谲，连方绪九段都无法招架，惨遭败北。褚赢一听有新的对手就高兴，当即一拍板决定理个发收拾收拾，让对手看到自己赴约的诚意。
看着女孩走到近前。褚赢真心实意地夸道：“新发型很适合你。”
『谢谢～』
时光做完手势，拿手拨了拨刘海，很自来熟地搬来一个凳子坐下。
『老师等下有空吗？我想请您吃顿饭，作为昨天您帮我忙的报答。』
“有啊。”褚赢答到。
『真的吗，我想吃火锅，我们去吃火锅吧！』时光手舞足蹈地打手势。
褚赢点了点头。还没应声，身后的理发师若有所思地开了口。
“我看了半天才看明白，原来这小美女是个聋哑人啊。难怪说个话要比划半天。”他啧啧道，“唉，白瞎了这么漂亮的长相。”
时光的笑容瞬间僵硬，她收回手，有些局促地看看褚赢。
“.......她不是聋哑人，只是病理性的失声。”褚赢冷声道。懒得再耗下去，他自顾自摘了身上的围布，拿过一旁的吹风机吹走乱发，“行了，就这样吧。小光，我们走。”
时光立刻站起来，颠颠地跟在他身旁。等他结过帐，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理发店。
就算没有交流，褚赢依旧能感受到时光情绪低落。他回头看去，对方便有些难为情地笑了，幅度小小地打起了手语。
『不好意思啊白老师，我刚刚是不是丢人了？』
褚赢看清她说的话，心底有一瞬间的酸楚。
“没有。”他安慰她，“小光别听他们乱说。”想起刚刚时光的提议，他转了话题道：“对了，小光刚刚不是说要吃火锅吗？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火锅店。”
『好呀好呀！』时光一听到有好吃的，又高兴起来。
看她再度露出笑容，褚赢也松了口气。吃饭这种事哪能让小姑娘破费，那家店是他一位棋手朋友的副业，他能签单。
“不过......”视线下移，褚赢忽然想起什么，“你这伤能吃辛辣刺激的吗？现在还是夏天，小心伤口发炎。”
时光逃避着他的视线：『不好意思白老师，你刚刚说什么？我耳朵不好听不清楚。』
这小祖宗。褚赢无奈地摇头，笑道：“算了，随你吧。”
六
“小光，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声的？”
时光正在和锅里的一块虾滑作斗争，闻言吓了一大跳。
白老师怎么忽然这样问，是我穿帮了吗？？他惊恐地想到。一抬头撞进对面男人关切的眼神，才意识到是自己思考过度。
想了想，他放下筷子，按照妈妈给他的说法告诉对方。一些专业术语时光还不太会比，只有拿筷子在桌上写出来。
对面的男人点点头，似乎在思索什么。趁着这个空挡，时光终于捞起那块虾滑，还没放到碟子里，身上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，吓得他手一抖夹掉了虾滑，红油飞溅到衣袖上。
自从他男扮女装后，身边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没有和他打过电话，平时联系也都以短信形式。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的.....
糟了，还有爷爷！
时光紧张地放下筷子，摸出手机，按了拒接，五指纷飞地编辑短信告诉爷爷自己在道场打谱。爷爷喜欢他下棋，看到他这样说，应该不会再打来了。
可他回过消息后，电话复又响起。幸好刚刚时光顺手调了静音，他站起身，装作要去洗衣袖上的油渍，和褚赢示意后去了卫生间。
躲在男厕所隔间里，时光无奈地接起电话，压低声音：“爷爷你什么情况啊？我这会儿，我我我我这在道场呢。”
“小光啊，你爸爸来电话了！”爷爷兴高采烈地说，“这周末轮到他给家里联系，爷爷把你的电话给他了，等他和你妈妈打完就打给你！你等着接啊！”
“我爸打电话了？”时光惊了惊，嘴角忍不住上扬。爸爸在国外，平时难得有空打电话回来。难怪爷爷要打电话通知他。
爷爷还在叮嘱他，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。时光急忙接起。
这通电话没打多久，毕竟话费昂贵，时间也很短暂。挂了电话后，时光闭上眼克制了一下不舍的情绪，出门刷衣服。可等了这么一会儿，红油已然干了，半天也没洗干净。
“.......时光？”
时光回过头，看清不速之客的脸，有些惊讶。
喊他的女生和他同在弈江湖道场，名字也挨得很近——时光倒数第一，女生倒数第二。两人平时没什么交集，只是有一次女生晚上在教室崩溃大哭，时光恰好没走，就多陪了她一会儿，安安静静听她倾诉。事后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，女生送了他一个黄色的小抱枕，作为谢礼。
“你也来吃火锅啊。”女生道。时光点头。
『你呢？』
女生不懂手语，但也差不多能猜到时光问了什么：“我们来得太晚，还在排队呢，估计要一小时左右。这周末留在道场的女生都来了，除了潇潇姐，她要约会。”她顿一顿，“原本田熙童想叫你一起，但是发现你不在宿舍。”
时光摊手。女生视线下移，看到她的袖子，问：“是洗不干净吗？”
时光懊丧地点点头。准备随手把袖子挽起来。但是女生伸手拦住他，从一旁抽了两张卫生纸，一张打湿。
“红油单纯靠水是洗不干净的。”她拉过时光，将浸湿的纸伸进袖口垫在油渍下面，再用干的那张隔着布料按在污渍处。吸水的同时，油渍也随着被吸附出去。再移开纸，油渍已经不见了。
时光：？？？
这是魔法吧。
“平时特殊日期弄到床上，也可以这样洗哦。”女生小声叮嘱他。时光起初没反应过来，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这句话，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，呐呐地点头。
“小光？”
女生和时光同时抬头。男人肩宽腿长，遮天蔽日地站在卫生间门口，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关心，“看你一直没回去不放心，我过来看看。这是你的朋友吗？”
时光点一点头，回头想要介绍两人认识，却震惊地发现女生的脸比他还红。下一秒，女生一改方才的细声细语，结结巴巴地说：“时，时光，那个，没什么事我先走了，你你你和你男朋友好好玩。”
时光被她这称呼吓了一大跳，震惊地摆手。一旁的男人也是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，摇了摇头。但女生已经落荒而逃，只留下一个迫不及待要和姐妹们八卦的背影。
得。这下跳进马桶也洗不清了。时光心想。
也不知道这算他和白老师谁占了谁的便宜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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